寫給泰的生前告別式

 2022.2.22


突然讀到一句話,出自赫胥黎《美麗新世界》:
「也許這個世界是另一個星球的地獄。」

認識你是我故意的,我太好奇了,
你好像是從一個很遠很暗的地方用力走到光下的人,
從雨天的狼狽走出來,睜著執意又疲憊的眼睛。


第一次你帶我去墓地餵山犬的時候,
我的手機忽然決定播起Oasis的Let There be Love,
不知道是不是墓地的好兄弟在鬧。

在大學空堂,你找我去士林官邸,
翻過鐵網跑進裡面的廢墟找一胎小狗,
荒廢空蕩的廁所中央有一隻已經融化一半的狗,
外面草地有小狗頭蓋骨。

那個充滿奇特記憶的時期,
好像地獄和愛同時向我打開,
雖然不是太好過,但是我很高興,
因為世界變得更真實了。

還好我們在變老之後依然是摯友,
保有某種神奇的默契,不需多言就能彼此心領神會。

我們的緣分會展現在一些有趣的地方,
例如我不知道你已經從印度回來,
卻在台中的一個聚會空間相遇,
一起聽阿拉斯加流浪歌者說唱他的故事。

很開心你後來找到了內在的平靜和喜悅,踏實過活,
真誠對待自己喜歡的人事物,
讓自然的密語藉由你的身體緩流向這個世界。

這個有時如同地獄般的世界。
不論說這些年是在長大還是變老,
一直在學的事情就是告別。
一階比一階難的告別。

我會想像你去了另一個星球,
那裡並不是無聊的金幣瑪瑙打造的天堂,
那裡有很瘋的遊戲,超級好玩,

可能也會有痛苦但是沒有殘酷,
有眼淚但是沒有憎恨,有大麻沒有波波。
相信你的眼睛能一直亮亮的。

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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