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日記 2016/12/1



► 有一天晚餐,寬田問我,怎麼看《失落天語》這齣戲,對他的演出有什麼想法。我很喜歡他這次演的小男孩,能和動物說話溝通,想和落魄潦倒的老人交朋友一起玩耍,是一個純真的角色。看戲時我不會懷疑他就是那小孩,他的笑和他的哭都會勾動我。

我很好奇,他怎麼去抓這個角色的核心?有什麼演出的訣竅?怎麼透過聲音和肢體的表演,呈現這種純真?他說一開始排戲,直覺要學小孩說話,發現完全行不通。因為這會讓人覺得你是在「演」一個小孩。後來他說,他發現小孩的特點是,情緒的反應很直接,沒有面具不會想太多,可能這秒還在哭,下一秒看到玩具就笑了。這是他抓到的點。




媽媽的角色演得好,聲音裡面專屬母親的憂慮恰到好處,真切地哭泣,讓人驚艷。只是哭太多了。寬田說我看的那場的確媽媽哭得特別多,我覺得蠻有趣的,原來不同場次的演出會有這樣的差異,角色果真是活的。

另外,我覺得太直白的道德教訓會減少創作的藝術性。從馬頭人頭馬,猴賽雷,到失落天語,似乎都有這樣的元素,會在台詞中譴責人類的愚蠢、殘忍或自以為是。我曾經憎恨人類,我鄙視那個我根本不覺得祂存在的上帝,鄙視祂建造諾亞方舟,讓人滅絕卻如此不乾不脆。但是漸漸發現這種指責式的態度,有共鳴的只會是那些同溫層的小眾,而且會一起站在人類之外指責人類。其實蠻好笑的,我一直處在這個狀態渾然不覺,直到幾年前的某天木工老師阿財突然跟我說,正義無法改變世界,能改變世界的只有愛,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活像什麼少女漫畫的情節。總之我現在感覺,沒有找回對人類的信任和愛,很難自由的生活和創作。還有,創作者的信念應該巧妙地融在藝術作品裡面,這是我目前相信的。

► 中文課在讀《第22條軍規》,這真的是一部非常奇筢的小說,讀這部的症狀就是會不時脫口而出「三小!」然後忍不住地笑出來。故事裡的每.一.個.人都像瘋子,而且是以各種不同的方式瘋。大雄說他會想到某人評莎士比亞的劇作,總歸一句話:Men are fools.

但是人本主義的精神是,在這一片荒謬中,人如何有尊嚴的活著,如何行動去反抗荒謬。以前我總是誤會人本主義,以為那等同人類中心主義,其實相差甚遠:

「人的自由與尊嚴是人本主義的核心價值。文學嘗試以虛構的方式去逼近人性的真實。人本主義的文學則展現了人性的高貴;描述人如何在困境中憑藉堅毅和忍耐克服比自己更强大的東西,在痛苦中進行内在的精神探索,在人云亦云的世界堅持反抗任何形式的謊言。在恐懼和死亡的陰影下表現人類的友愛與同胞之情。人本主義者相信只有人的自由與尊嚴可以對抗存在的荒謬。」

這是大雄在課程大綱中寫下的對人本主義的詮釋。

p.s.我還在思考黑色幽默與being cynical的差別。憤世嫉俗是無用的,那麼一部黑色幽默的小說如何能讓我們在一邊笑罵「這群白痴!」的同時,一邊了悟它所揭露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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